夢境碎裂的禁地

最後熬到深夜，全場鬧得最兇的奴樂利終於心滿意足的離去了。曲終人歇，看著大廳裡成堆的空酒瓶，褚冥漾只能苦笑。揮手叫人前來整理，褚冥漾溫柔的攬過早已因為不勝酒力而昏睡過去的重柳，準備將人帶回客房休息。

「原來如此，是時之神族啊。」慵懶的嗓音在大殿上響起，褚冥漾回過頭來，在看清來人後恭敬的向對方微微頷首。

「安地爾。」理論上來說，安地爾與凡斯同級，比褚冥漾長一輩。可是從褚冥漾小時後開始，安地爾就不讓褚冥漾叫他叔叔，反而要他以名來與他相稱。

叔叔叔叔的，感覺都被叫老了！這是安地爾的說法。對此，都是被人叫舅舅的凡斯感到相當不以為然，但也沒怎麼反對兩人這樣的互動。時間久了，褚冥漾也習慣了。

小時候，褚冥漾曾經很害怕安地爾。面對著這個藍色的優雅人兒，褚冥漾有一種全身上下都被看透的緊張感，好像他的一切在這人跟前完全是透明的一樣，一切秘密都無所遁形。就算對方一直都是笑笑的，就算客觀來說對方一直待他很親切，甚至說的上是照顧有加，可年幼的褚冥漾卻也一直與他親不起來。直到，凡斯退位，而他繼承王位為止。

或許因為他是他摯友的後人，又或許是他也認可了他的實力。原本一直待在深宮內院，避不管事近乎隱居的安地爾忽然開始關心朝政。用他自己的手段，替褚冥漾掃清障礙，一步一步的帶著他指點他，讓他坐上那個他並不熟悉的位子。

安地爾也是關心他，真心對他好的，用他自己的方式。褚冥漾體會到這點，同時他也找出了以前他會排斥安地爾的原因。那是一種因為彼此力量相差太過懸殊所造成的下意識的危機感，有點像是人類所說的趨吉避凶本能。

如今他繼承了妖師一族的龐大力量，某種程度上他與對方都一樣到達了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境界，他反倒是再也不怕安地爾了。對對方的感情也只剩下尊敬與景仰，或許還有一些晚輩對長輩的信任與依賴。

安地爾細細地打量褚冥漾，原本看上去怯生生，為了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小孩，如今竟也能夠挑起擔子，成為魔界的一代君主。不知怎麼的安地爾忽然有些感慨，尤其是見到褚冥漾像是在護著什麼易碎物品一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早已喝到不省人事的重柳，神色間充滿的是恐怕連本人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與關心之色。

「他是神族，是時之神族。」最討厭混種與魔物，對自身屬於最接近神之一的純淨血緣最感到自傲自豪的時之神族！這是安地爾壓著沒說的話，有些話不必說白，褚冥漾也不是愚鈍之人，當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天地初開，神魔本是一體，光暗本是一家，並無對立之說。」聽了褚冥漾的回應，安地爾暗自搖頭，難道真是命嗎？無善無惡，無優無劣。神與魔，光與暗，兩者本為一體。就連對話、理由都差不多。但，你可知？這世界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理卻道不清？

看著安地爾嘆氣，褚冥漾微微撇開了自己的視線。他知道安地爾在擔心什麼，現在的時機還不對，他無法告訴對方不要擔心，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沒有百分之百成功的把握。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有百分之百的的把握，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在把成功機率提到最高的同時，將風險也一併減到最低。目前，他已經成功一半了，眼下某人安穩的睡在他懷中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是若論之後…。

褚冥漾對著皺眉的安地爾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又恭敬的一頷首，隨即就抱著人往偏殿去了。他不會放棄！若永遠只是安於現狀，那進步一詞又何來有之？況且，這麼想雖然有點對不起某些人，但他真的覺得自己比某對苦戀情侶要幸運多了。起碼自己比那一位還要早一步掌握實權，在遇到對的人之前就已經坐穩位置，一開始就有了替兩人排除萬難修改規則的力量。不用耍些不為人知的心機，也不用去制定繁瑣的計畫並為此孤注一擲。

他只不過是順勢而為之，在順水推舟的過程中，對方就這樣自己撞他懷裡來了。要是這再放走，褚冥漾簡直都要覺得對不起這麼幫助自己的老天了！不過，既然眼下無法做出保證，那乾脆也別管了，時間會證明一切！褚冥漾相信安地爾會理解。

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安地爾再度深深嘆了一口氣，接著身子倏然一轉。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臉上就又帶回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慵懶微笑。一成不變的笑顏下藏著的，是一顆無人能夠看透的內心。踏著沉靜優雅的步伐，安地爾施施然的轉身，也跟著離開已是空無一人的大廳，回到自己居住的寢宮。不知道，今天有沒有信呢？

TBC

作者其實很喜歡老安，沒有原因。所以有機會的話都會忍不住想幫人洗白，不過在這篇裡面老安的戲分不多。

下章預警！女裝出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