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碎裂的禁地

「最近如何了？」

「托陛下的福，很好。」

自從那天起，沒有任何約定，但就像是一種默契般，褚冥漾每天除了自己的午餐之外，還會多帶兩個便當來。一個給他最好的朋友衛禹，另一個給重柳。但是奇怪的是，重柳的午餐菜色每次都會比衛禹多上那麼一樣兩樣，有時是多了一道清蒸魚，或是突然出現的飯後水果。對於這點，衛禹曾向褚冥樣抗議偏心。褚冥漾卻只傻笑的說重柳看上去太瘦了，令人有點不放心不多補充一些營養不行。

「這是什麼爛理由啊？聽起來好像老媽子還是鄰家大嬸的發言，而且真的說要補的話，你也應該要補一下吧。」打量一下友人一樣沒幾兩肉的瘦弱身材，衛禹沒好氣的說。其實要說身材瘦弱的話眼前的人也不遑多讓，再加上對方那低迷到極點的運氣，褚冥漾身上常常會出現一些有的沒有的大小傷口，雖然都不是什麼大傷，但是積多了看上去還是很嚇人啊！不知道的看見搞不好會以為是被家暴還是霸凌。一想到這，衛禹就更堅定了要勸友人多吃一些的想法，養胖點看上去至少不會這麼可怕不是嗎。而且多點肉，以後受傷才會多點緩衝，不會一下子就傷到重要臟器或是骨頭，多點保障嘛！

其實不只褚冥樣，重柳自己也很訝異，剛剛的動作他想都沒想就做了，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反射行為，做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做了什麼，尤其是在看見褚冥樣那雙微訝的雙眼時，他恨不得能立刻將對方幾秒前的記憶洗掉。但是已經做過的動作，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倒帶。所以重柳最後只好選擇無視褚冥漾的視線，寒著臉打開盒蓋，開始吃。

雙眼微微睜大，重柳又挖了一口便當內的飯菜。衛禹沒有騙人或誇大，褚冥樣做的便當真的是十分的好吃。鬆軟的白飯，清脆爽口的炒高麗菜，以及切的薄薄的水煮肉片。明明看上去都是尋常的家庭料理，但是味道卻異常的美味。

本以為褚冥樣只是說說罷了，畢竟他們可是敵人，就跟接受敵人的饋贈一樣，拿東西送給敵人一樣不合理。而且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情，重柳發現褚冥樣竟然也幫衛禹帶了一份。重柳知道，他們兩人是好友，畢竟褚冥樣一來到這個班級就一直不斷發生大小意外，雖然都不嚴重，也神奇地幾乎沒有波及到別人。但是這在人類眼中已經足以幫他冠上衰人的封號，這也造成了對方在這個班級內幾乎沒人想跟他做朋友，人人都生怕會被他四周的意外波及，或是哪天發生在他身上的意外也發生在自己身上。唯獨只有衛禹，那著第一天主動找褚冥樣搭話的和善人類。就算之後褚冥樣大小事故不斷，也還是照舊與他往來。重柳不知道褚冥樣有沒有什麼目的，但是兩人的關係的確很好，至少從外表看上去褚冥樣很珍惜這個朋友。

其實，重柳將一切都看在眼裡。跟力量被封的冰炎不一樣，重柳的記憶與力量都是完整的。所以他看的見那些被褚冥漾的黑暗氣息吸引而來的劣級小妖。縱然兩人都有在校園外部下結界，防止一些太過強大的妖物或是不相干的東西被他們的氣期吸引而闖入，但是那也只限大型妖怪，一些力量低下的小妖還是能穿透結界進到校園裡面的。那些時常發生在褚冥樣旁邊的諸如玻璃突然破掉、或是有異物飛過來、甚至是出現一些亂七八糟的情況。十有八九幾乎都是那群小妖在搞鬼，偶而還會有一些下級的光明使役混在裡面。可能是主動也可能是受命於主人來給魔界君主找些麻煩，諷刺的是這些使役下的手通常比那些低級妖魔還要狠辣。重柳就曾親眼看過，有一隻光明使役站在其他普通人的身邊，威脅著褚冥樣自己自殺，否則就要對一般人不利。一般的人類看不見這些，只是疑惑於褚冥漾的古怪，懼怕他的異常。那次重柳實在看不下去了，最終以重柳親自動手除掉了那名使役告終。

「妖師，你又跑去哪裡了。」

「那個，我們打個商量。雖然我知道你已經討厭我到不屑記住我的名字了，但是你不覺得在充滿人類的班級裡大刺刺地叫我妖師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嗎？」看了看四周，雖然已經快要上課了，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在午休。三三兩兩聚再一起聊天的也不少，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褚冥漾鬆了一口氣，真心覺得有必要跟眼前著個一直妖師妖師叫他的人好好談談。再搞下去，指不定會有些其他的東西會先注意到他們。比如說，一些流落在外的偏激光明種族，或是一些低等的黑暗族類。對褚冥漾來說雖然不足為懼，但是就怕那些小東西去通風報信，雖然那些想找碴的人倒不一定能真的打贏他，但是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了，這間學校大概會被夷為平地吧。所以隨便喊些什麼都好，就算是跟著班上其他同學叫他衰人也比妖師好啊！

這幾天冰炎過的很不好，自從那次在頂樓的會談之後，夏碎依舊躲著自己。現在就連想像那次一般將夏碎強行拉走也變的不是那麼容易了。夏碎的身邊多了一大群人，少了冰炎了冷氣，想接近夏碎的人只增不減。本來嘛，夏碎不若冰炎那麼冷，整個人都比冰炎親切溫和許多，長相也毫不遜於冰炎，成績好不說，還很會做菜又健談。要不是有冰炎在身邊，夏碎確實有機會能有更多朋友。大概是因為從有印象以來對方就一直待在自己身邊，冰炎從沒像現在這般意識到夏碎很受歡迎這個事實。煩躁的用力捶了一下桌子，把正要經過他座位的同學狠狠嚇了一跳。但冰炎毫無所覺，只是狠狠瞪著桌面上的便當。便當盒裡的菜色依舊豐富，這大概是他們之間唯一沒變的關係，夏碎依舊會每天幫冰炎帶便當。但儘管幫他帶了，夏碎卻似乎鐵了心拒絕與冰炎有任何接觸。冰炎不知道夏碎是怎麼辦到的，只知道每次當他注意到的時候，便當盒都已經出現在他那裏了。就算他下定決心一直都坐在位置上，明明夏碎一整個上午都沒接近過他的座位。午休時間一到便當還是會照樣出現在冰炎位置上，有時是書包裡，有時是課桌的抽屜內。放的位置都不算顯眼，但還不至於會讓別人注意不到的程度。

冰炎很火大，夏碎這傢伙已經到達了寧願變魔術也不願與他有所接觸的等級了嗎？搞什麼，明明被告白的，被強吻的都是他，為什麼是夏碎先躲起來。在這種單方面冷戰持續了約一個月之後，冰炎爆發了。推開一口沒動的便當，冰炎決定要好好找夏碎說清楚。

「謝、謝謝，真是幫了我大忙。」褚冥漾對重柳露出了一個看著有些傻氣的笑容，笨拙的道謝。

瞬間，眼前一花。褚冥漾花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重柳按到了牆上。雙手被壓制住，但是並沒有什麼痛感，顯然對方有控制力道。兩人的臉靠的極近，一瞬間褚冥看見了，雖然只是一閃而逝，但重柳的眼睛確實在那剎那閃現出藍色的流光。

「呃，那個…我、我叫褚冥漾…那個，我、我，呃…很、很高興來到這個班級…」臉上帶著明顯的慌亂，一句自我介紹說的磕磕巴巴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顯然台上的人很不習慣應付這種場合。

「別緊張，褚同學，我們班的同學都很和善的。我看看…第四排左手靠窗有一個位置，你坐那吧。」老師和善的聲音即時插入，避免了尷尬，順手幫新轉學生排定了座位。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將人重重的摔在牆上，冰炎怒聲質問夏碎，聲音裡帶有的是連他自己都不曉得的焦躁。

今天整整一個上午，夏碎完全沒有主動跟冰炎說過任何一句話。就連冰炎主動向他搭話，也只得來一兩句宛若敷衍的冷淡回應。這種情形讓冰炎感到非常焦躁，尤其是在看見夏碎笑著跟其他人談天的時候，胸中的怒火就像要化為實體一般，如果眼神能殺人，那今天的夏碎早已被冰炎殺傷了不下數十次了。冰炎甚至氣得沒有去深思這種焦躁感到底從何而來。夏碎很受歡迎，這是冰炎一直都知道的事。與一直冷著一張臉的他不同，夏碎總是笑臉迎人，會比冰炎受歡迎那使理所當然的事，畢竟任誰都比較喜歡親近和善親切的人。但或許是因為夏碎一直都習慣與冰炎待在一起的緣故，冰炎雖然知道，但從沒像今天一樣，如此清楚地意識到這點。夏碎並非一定要和他待在一起，倒不如說正好相反，沒了冰炎，他的身邊仍舊還有許許多多的選擇可以和他一同度過校園生活。這樣的認知讓冰炎焦躁，而焦躁在一整個上午的悶燒催化之下，直接轉為憤怒。於是，中午的休息鈴一響。冰炎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不顧四周同學的驚呼聲，以及本人的抗議，硬拉著人來到他們平時一同吃午飯的安靜頂樓。

「早。」

「！…早、早安夏碎同學…」沒想到能被夏碎打招呼，雖然只是一聲再普通不過的問候，不過那位女同學還是興奮的臉都紅了。天啊！夏碎同學竟然跟我道早欸！是那個長的很帥，跟冰炎同學並列校草的夏碎同學耶！等一下我一定要跟慧純還有佳儀說！滿腦子想著自己待會兒該如何向好友炫耀，女學生一臉飄飄然的走了。喀哒一聲。教室的門再度開啟，冰炎夾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氣勢走進教室。或許是存在感太過鮮明的關係，冰炎一走進教室。原本還三三兩兩圍成一圈正在聊天的同學全都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教室瞬間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夏碎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一向以行事謹慎為豪的自己又怎麼會在這種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衝動行事。人類說，戀愛中的人都是某種程度上的瘋子，夏碎的內心深處不禁覺得，這句話搞不好是對的。或許是被冰炎跑來探望自己的舉動給感動了，又或許是被冰炎口中那句輕飄飄的朋友給刺激到了，抑或是在被對方皺眉思索時瞬間的神情給迷惑。夏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瞬間在心中下了一個在平時看來無比愚蠢，當下他卻完全不在乎，就算要他拋棄一切也要執行的決定。

「冰炎…」伸出手，抬起冰炎的下巴。對方剎那之間從思考中回神，因為自己的唐突舉動而詫異地看向自己。對於對方因驚訝而瞪大的眼中，滿滿的映出自己的身影，夏碎感到十分滿意。

夏碎請了三天的病假，在整理好思緒以前，他並不想見到冰炎。畢竟那只會讓他更加混亂而已。說真的，夏碎不知道要怎麼辦。僅管褚冥漾要他好好想一想，而他確實也遵從吩咐好好的思索過了，但依舊是毫無結論。在不知不覺中，冰炎已經在他的內心佔據了比他所想像的還要重要的地位，以至於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割捨他對冰炎的感情了。他無法想像，若是有一天他再也見不到冰炎，或是要站在對立面與冰炎為敵的情況。曾幾何時，冰炎在他心中已經跨越了朋友的那條線成為如此重要的存在了呢？夏碎不知道。同時夏碎也不知道冰炎是否有跟他一樣的感情。在學校，他們一直都是很有默契的好友，常常只要一個眼神或是一個手勢，他們就可以知道對方想表達的意思。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對冰炎有著無法割捨的感情，用人類的話來說應該就是愛慕或喜歡那類的情緒吧。但冰炎是否只當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呢？向來無比了解對方的夏碎這時卻首次覺得摸不准對方的想法，並且因此而感到懼怕。他怕，他怕這段時間結束以後就再也無法見到冰炎，他也怕有一天神魔二界紛爭再起，自己得站在對面和冰炎在戰場上兵刃相向，但是他更怕冰炎在知道自己對他懷有這樣的情愫之後對他露出厭惡的表情。

叮咚！夏碎抬起頭來。門鈴聲很有效的將他從越來越黑暗的思緒中拉了出來。慢吞吞地起身來到玄關，懷著些許疑惑，夏碎開了門。

會到夏碎的學校看看，倒也不是真的完全是出於一時的心血來潮。褚冥漾並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的他其實對身邊的人的情緒很敏感。什麼人只是想討好他，什麼人是真心對他好，他都能敏銳的察覺到。更不用說，夏碎最近這就連瞎子也差不多要看出來的不安感。褚冥漾已經偷偷觀察很久了，只是忍著不說而已，畢竟他已經答應過夏碎哥，不干涉他的私人事務了。但是隨著情況日益嚴重，饒是不想管的褚冥漾也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事，才能讓他這位素來穩重的近臣如此動搖，如今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或許就連夏碎哥也沒料到會是這個樣子吧，畢竟要不是親眼所見，褚冥漾自己也不會相信。看來，要失約了呢，明明說好不干涉的。但是這件事實在太重大，身為魔界君主，事關他身邊最得力的輔佐官，褚冥漾不管不行。

就算夏碎再怎麼樣放慢速度的想逃避，一頓飯總是會到頭的。或許是看出他的不想面對，褚冥漾貼心地說了聲「碗我來洗」就把夏碎趕到客廳的沙發上讓他好好靜一靜，自己則在廚房慢條斯理的洗了碗，還切了盤水果端出去做飯後甜點。

下了課的夏碎匆匆回到家，一打開家門果不其然，見到褚冥漾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

「回來了？夏碎哥。」此時的褚冥漾已是一身休閒的便服裝扮，早先的那件制服也不知哪去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夏碎從日常對話中旁敲側擊，得知冰炎在寒假的時候過得很普通，基本上除了打工之外就是在家裡睡覺或看書。

「我的家人都在國外，而且我們家也沒有過年團聚的習慣。」冰炎是這樣告訴夏碎的。

在魔界的人想在人界活動，並非是像一些故事中一樣，只要找個人簽簽契約，或是變換一下外貌就可以的。當然若只是要短期活動，沒打算要長待的話，這樣也是一個辦法。但若是向夏碎這般要在人界進行長期歷練的，就需要一個完美的假身分。假身分說來容易實則麻煩，需要動用種種能力資源，甚至是人脈才可以得到。同時塑造出來的假身分也必須十分詳細，無懈可擊，才能不被人發現異樣。

夏碎現在所使用的身分就是一個自日本前來留學的留學生，就讀高二的十八歲年紀，自己一人在校外租了一間兩房一廳的公寓套房獨居。其實這房子原本是褚冥漾的，據說是在還尚未登基為王之前就買下來的，也有傳說是前任帝王送給繼承的登基賀禮，或是想討好的魔界貴族知道新王陛下從前很喜歡到人界去溜搭，故而贈送的版本也有。總之雖然來源是個謎，但這依舊無法否定這間房子的主人是褚冥漾以及…這棟房子真的很好這個事實。先不說採光、格局這類的基本條件，光是位置不僅交通方便，距離學校也僅僅只需步行三分鐘不到。更重要的是環境清幽，平時沒什麼人車會經過發出噪音，但卻又不會顯得偏僻或是死氣沉沉，轉出小巷就是熱鬧的大街。在這喧囂的城市中簡直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原本夏碎確實是想要自己去找房子住的，但是褚冥漾在問了一句高中的具體位置之後，就爽快地將房子借給他。

「夏碎同學，你中午有約嗎？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不必了，我自己有帶便當。」

「不好意思，嚇你到了嗎？夏碎哥。」夏碎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也忘不了，當他帶著軍隊殺掉剩餘的敵軍衝入敵方大本營時的情景。挑高的大廳擺滿了華麗奪目的裝飾品，其奢華程度甚至遠遠超越了身為魔界君主的褚冥漾平時居住的宮殿。但是原先華麗的地毯此時卻染滿了黑色的黏稠血跡，甚至看不太出它原本的色澤。腥臭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那是魔族血液特有的味道，但是卻完全不見屍體。是的，完全沒有。連一絲皮肉，一根骨頭都找不到，只剩滿大廳的血液在地上肆意流淌。而褚冥漾卻渾身滴血未沾，站在大廳中央，一手撫弄著肩上的烏鴉，一手則似乎在把玩著什麼。那隻烏鴉原本居住在宮中，以前就特別親褚冥漾，也不知是何時跑來了，這會正安閒的棲息在褚冥漾肩上，還不時發出舒服的咕嚕聲，似乎非常享受主人的撫摸。夏碎走近一看，發現對方正在把玩的是一條精緻的墜鍊，末端的紋飾正是敵方王族的家徽。褚冥漾朝他一笑，彷彿他做剛才做的只不過是飯後去庭院散步消食，而不是殲滅了一整個世家大族。

「剩下的敵人都清理乾淨了嗎？」聽見問句，夏碎這才回過神來。

隔著一扇玻璃，看著躺在床上的兩人。人類真的很脆弱，就算是一直以來在他眼中都十分強勢的姐姐或是好像任何時候都游刃有餘的然表哥。因為是家人，因為太過親近，所以褚冥漾常常會忘了他們其實本質上也還是人，是比他還要脆弱的存在。

「經過搶救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接下來只要等他們自己醒來就沒事了。」

那時，褚冥漾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年僅六歲的他，緊緊的牽著平時一向疼愛他的表哥白凌然，半躲在姊姊褚冥玥的身後，跟著一些平時不常見的親戚一同來到這間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曾經驚鴻一瞥看到過的華麗宮殿。陌生寬闊的宮殿讓幼小的褚冥漾感到很不安，雖然在夢中看到過，但是實際見到又是另一番感受。小小的他緊抓著姊姊和表哥，似乎唯有和這兩個他最信任的人在一起，他才會感到些許安心。

「為什麼？為什麼是漾漾？我或是然不行嗎？」褚冥玥面對著凡斯，詢問的聲音甚至有些激動。「漾漾他才六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