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碎裂的禁地

冰炎很早就跟褚冥漾搭上線了。這點重柳是知道的，但是具體是多早，就連重柳也不敢肯定。他只知道，當他察覺時，他們已經往來了好一段時間了。只要他們想，更具體的說只要褚冥漾想，他們是可以連重柳都永遠瞞下去的。但是因為不知道什麼原因，褚冥漾默許了重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只要沒什麼特殊原因，褚冥漾在驅趕眼線時幾乎都會有意無意的略過重柳。重柳不確定褚冥漾到底是不是只特別對他如此，但目前就他所知，知道冰炎與褚冥漾之間有聯繫的，僅他一人。如今想來，重柳不確定褚冥漾是不是早已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才故意將他們之間的事暴露給他知道的。

若是他不知道這幾年來他們密談的內容，重柳會在族長找上他的時候就將自己所知的所有關於褚冥漾可能可以幫的上忙的情報通通上繳，毫無懸念。作為一個護衛，雖然本人可能不曉得但他確實有大半的時間都是跟冰炎待在一起的。神族的壽命很長，雖說外表看不出來但他大了冰炎大約一百歲左右，從對方出生開始他就接下了這個保護任務，說冰炎是他看著長大的都不為過。日久生情這句話絕非毫無道理，期指的也不單單只是愛情，親情、友情、甚至革命情感都有可能。作為一個本該冰冷無情的神族在看到冰炎的情況之後，也動容了。這種感覺太過複雜導致重柳也不太敢肯定，但他知道他希望冰炎的感情結局可以是好的。精靈專情，獸王單一。融合了這兩種血脈的冰炎對於情感的執著可想而知，一但選定了就不會回頭，就算最後依然無法在一起，寧可日夜煎熬也永遠不會放棄。同在天界，又是他們家族世世代代的保護對象，重柳當然對精靈的種族特性一清二楚。基於這點，在這份感情上重柳希望冰炎可以得償所願，為就算不能，冰炎也會不斷的想方法嘗試，不死不休。這樣的局面正是重柳最不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不能說，什麼都不能。

他知道在大戰前夕，褚冥漾與冰炎有見過一次面。那一次，重柳才看到開頭褚冥漾就用了一點手段禮貌的請他迴避。這種請求重柳一向都是有選擇權的，有時他會選擇留下來聽，那對方也不會說什麼，但更多的時候重柳也會選擇順從的迴避。沒有任何理由，硬要說的話那就只能說他純粹是因為信任褚冥漾，就算他沒有隨侍在側褚冥漾也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冰炎的舉動，褚冥漾從未讓他失望過。褚冥漾可能會為了利益或大局而傷害自己，但是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就傷害冰炎。這個認知不知道為什麼讓重柳有點不太高興，可從行為上來看褚冥漾確實是這樣的，至少在他看來對方確實是這麼做的。

那次他照例選擇了順從的迴避，如今看來他無比慶幸自己當時的選擇。褚冥漾與冰炎一定是有什麼計劃或是協議的，這點重柳可以肯定。但具體是什麼，重柳卻一點也不知情，所以上頭的人在努力的訊問，也只是徒勞無功。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重柳為不知道褚冥漾他們的具體佈局，所以也不敢輕易透漏任何其他的資訊，深怕一不小心就壞了其中的哪個環節。他自己也是世局中的一環，重柳清楚的知道。身為一名王者，褚冥漾從不做無意義的事，在他那日聽見兩人對話的開頭時，就知道自己必然已經深陷局中，成為兩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了。對此，重柳毫無怨言，畢竟他也希望可以看見勝利，看見自己守護了百年多的人可以贏來自己想要的結局。

這一切的計畫都是建築在天界的混亂之上，天界的混亂已經由來已久，硬要說這是褚冥漾他們的安排似乎有些牽強。但這場一直處在暗處的鬥爭，為何好死不死選在最近才突然浮上檯面，其中到底有多少人為操作這點就不敢肯定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可很顯然褚冥漾他們要的就是混亂，以天魔兩界的戰場為舞台，來實施他們的計畫。最終得到的結果很可能就是讓冰炎與那個魔界宰相之間的情感有個了結。重柳希望這個計畫可以成功，不是為了天界或是自己的職責，而是單純的為了冰炎個人。所以他不能破壞計畫，更正確的說，他不想破壞掉這個計畫，但在具體訊息不足的情況下，重柳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會為這兩人設下的局帶來什麼影響。所以他索性一個字都不說，甚至也不肯參戰，將自己對這整件事的影響壓到最低。

四周寂靜無聲，只有無盡的黑暗包圍著重柳，好像就連時間都靜止了一般。

自己真的是醒著的嗎？還是這些其實都只是自己的錯覺，自己根本沒有清醒過？長時間的被禁錮於黑暗中，導致重柳的感官開始混亂。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活著還是已死，是清醒還是昏迷。周遭的一切開始充滿了不真實感，有時他會聽見不存在的聲音，又或是看到不真實的虛影。或許這是上面新找到的拷問方式，重柳不確定。他已然是連現實與虛幻都分不清了，就算分的清又如何呢？他也麼都做不了。

「殺了…我吧…。」微弱的近乎不存在的聲音飄散在黑暗的空間中，沒有任何人捕捉到。

好安靜…怎麼會這麼安靜呢？發生了什麼事？

喀蹡！

幽暗之中，重柳的身體早已支撐不住而進入了一種半暈半醒的恍惚狀態。早已無力去分清現實與夢境的差別。就在剛才，他的耳中似乎捕捉到了某種金屬機關的轉動聲。在黑暗中受盡折磨太久，他不太確定這著聲音到底是現實還是出自於自己的想像。或許也是自己的想像吧，他不第一次聽到這種幻聽了。

一開始他都還會以為是有人來了，努力的抬起頭望向可能是門的方向，但落空了幾次之後他也不再抱什麼期望了。反正就算有人來有如和呢？他是什麼也不會說的，誰來都一樣。重柳清楚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他知道再這樣下去的話，很快他就再也不必承受拷問的痛苦了。那群人已經很小心翼翼了，畢竟死人是問不出什麼的，但卻還是拚不過重柳硬是不開口的決心。現在想想還真為難他們如此謹慎，每一刀下去都是小心翼翼的，既不會有生命危險卻又會讓受刑者感受到最大的痛苦。可即使如此也留不住幾乎沒有求生意志的重柳，打從被關進這間暗房開始，重柳壓根就沒想著可以活著逃出去。這是族裡關押重刑犯的牢房，但更常見的使用目的是逼供。

通常，若是遇到族中混進來的奸細，或是在天界的重大犯罪掌握著很重要的資訊時，那些人就會被送來這裡。沒有真正來過的人大多都會覺得這間處刑室的名聲殺雞儆猴的成分居多，只有真正來過的人才會知道，那些外界傳聞其實並不誇大。但是當然，可以出面證實的人不多，因為那些有過親身體會的時有八九都無法再開口了。重柳不認為自己有機會可以順利逃脫，幾千萬的前人幾乎都挑戰失敗的任務，重柳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有辦法能夠做到。太過自大也會是一個嚴重的弱點，重柳決不會允許它自己就這麼存在於自己的身上且視而不見。

幻覺並沒有因為重柳的無視而停止。繼稍早那聲有些突兀的金屬摩擦聲之後，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詭異聲響。很輕，但確實的響動充滿了整個牢房，光聽聲音很像是有一群人正在著牢房走來，細碎而凌亂的聲音迴盪在黑暗的室內。監牢被什麼人給入侵了嗎？重柳不曉得。他被關押的地點雖是在監牢內沒錯，但實際上身處的地點卻是一間無人知曉的密室。像這樣的密室，這地方還有好幾個，具體有多少又分別位於什麼地方，重柳也一無所知。更嚴格的說，就連他也是一直到實際被帶進來之後，才知道族中的監牢確實是有這麼一個地方，而不是只是拿來騙小孩的傳說。

TBC

漾漾放過的眼線不只重柳一個，除了他以外還有好幾人也知道學長跟漾漾暗中有聯繫。不過知道兩個人具體是在談什麼，以及兩位在戰前還有見過一面的確時只有重柳一個而已。還有不要覺得這樣的漾漾很殘忍，他還是很善良很心軟的，平常那樣實在也是身在高位身不由己啊！可是要是真的危害到重柳的事情，褚冥漾也是會盡量避免的。